Berliner Kindl

爸爸總是開玩笑的對我說
為什麼把我的名字取作"婷",
是因為我小的時候愛哭個不停


生命中的前十年,我住在那個樓下有牛排和早餐攤的家,
每星期固定會有幾天晚上,嗶嗶叫的麵茶攤會經過公寓大門口,
媽媽會讓我拿著大碗,下去裝好吃的麵茶,芝麻糊,或著是甜甜的太白粉糊。
我還記得家門口對面是電影院,斜對面是什麼都賣的神奇文具店。
我還記得人生中第一次離家出走居然走不到三階樓梯就回頭哭著要大人開門。
這輩子第一次蹺課,是在國小一年級時翻牆去買露西汽水。
第一次校外教學,是去附近的農村公園。
穿著奇妙的卡其色制服,低年級的我們喜歡成群結隊一起去上學。


然後,有一天,我告別了那裡的朋友,搬到縣立體育場對面的新家。
拿著碗不再裝甜甜的糊粉,而是裝著巷口香辣的老張牛肉麵,
念的不再是人少溫馨的小小學,而是全縣第二大的大小學。
去上了課後輔導班,學作文.算珠算.寫英文.彈鋼琴.還跳芭蕾舞。
15歲前,我踏出了台灣,還去了兩次美國,
在芝加哥機場和86歲的乾爺爺告別時,我沒有想過,
這輩子再也見不到他和乾奶奶了。


14歲時,我們家擁有了第一間屬於自己的房子,
在繁華的台北國,所以我又和華麗的林家花園及那個暗戀的男孩say goodbye。
國中畢業的那屆,恰好是台北試辦自學班及推薦徵選制度第一年,
一本本厚重的推薦入學資料中滿滿的寫著所有高中要求的條件,
放棄穿綠制服和黃制服的夢,我做了這輩子從來不後悔的決定,
我選了內中,內中也選了我,和接下來燦爛又美麗的三年。


高中畢業那年,又趕上第一次大學推薦徵試和申請入學,
中正大學的來回十小時奔波,還加上一小段俄文教學,只換來一張備一,
卻峰迴路轉拿到在貓空下喝四年茶的限量門票。
20歲那年冬天,我第一次走進歐洲大陸,
站在飄著雪的Münster學生宿舍窗邊,
我想著"要是能來這裡唸書一定很幸福"（註:大謬誤！！！）


於是,2004年我開始踏上這段漫長的圓（尋）夢之旅
從一開始計畫的兩年半,到計畫趕不上變化的四年,
從充滿勇氣,到自信喪盡,再到重尋力量,
從德國,到每一個德國的鄰國,到歐洲大陸,
最後到陌生又熟悉的中國大陸。
這段路很長,也很短,
路的盡頭,我看到流經台北的那條淡水河。


我想回家,而我也即將要回家


今天是老了一歲的日子,
我的確害怕記憶會隨著年紀消失而想把這些"經過"都記錄下來
有些回憶,如果我不再記得了,
那麼它就永遠逝去,不再存在了...